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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云欢见她肌肤白晰,手臂纤长,偏偏落了个残疾,不由暗暗可惜,脸上却不露出什么,含笑道,“这是做什么?”
程秋茗见她进来,抬头向她一笑,淡道,“方才说起,我这断臂素日总不舒服,逢天阴下雨便隐隐作痛,你这丫鬟便替我行了针,竟当真舒服许多!”
阮云欢点头,抬头向青萍望去。青萍会意,说道,“但凡重伤,伤口总会有些不适,日后莫要轻易凉着便是!”
程秋茗点头,说道,“当初陆太医也是这般说!”说着,慢慢将衣衫穿起。
阮云欢在她身边坐下,说道,“日后姐姐若有不适,又唤太医不便,尽管使人来唤青萍!”
程秋茗点头,笑道,“我自然不与你客气。”侧头瞧着她,笑道,“这好半天,你去了何处,却将我们丢在这里不管?”
阮云欢笑道,“我哪里有程大小姐这般清闲自在,左不过是为了些俗事忙碌。”也不避着二人,将蒋发财与田庄一事简略的述了一回。
程秋茗略想了想,笑道,“实则这蒋发财也算可用之人,只是为人奸滑一些。如今他们一家子皆在一处,管事的人又疏懒,自然被他钻了空子,若是将他一家子分开,互相有了牵制,便是他得些好处,也不敢如此大胆。”
阮云欢想了想,点头道,“姐姐这法子倒是极好!”见她于此事通透,便多聊几句,却发现这程大小姐竟是一把理家的好手,便连陆轻漾也听的出了神。
三人正说着,便闻外头小丫鬟回道,“大小姐,前边传话说,就要开宴了,请小姐、夫人们入席呢!”
阮云欢应了一声,说道,“这便出去罢,一会儿用了膳,再回来歇着!”
陆轻漾轻叹一声,眉宇间便泛出些不耐,说道,“与那些人一道坐着,当真是乏味的很!”直身坐起,由着阮云欢唤进丫鬟服侍,又重新均面补妆,三人才一道向前院里去。
内院回音楼里,锣鼓早歇,桌案绕着四周摆开,众男客早已就坐。左侧垂着密密的一道帘子,留出女宾的位置,中间环出大片空间,歌姬舞娘正缤纷登场。
阮云欢三人到时,老夫人已带着众女宾入座,门口坐着的几位小姐见她三人进来,忙起身见礼,含笑唤道,“睿敏县主、世子妃、程大小姐!”
男宾席也有不少的目光向这里望来,在望上阮云欢瞬间的惊艳之后,有许多的目光反被程秋茗吸引了去,便有人悄声议论,“那不是程大小姐吗?这半年未曾见她,今儿倒来了!”
也有人深思道,“只闻说她和世子妃极为要好,不想与睿敏县主也这般亲密!”跟着这句话,又有许多的目光落在阮云欢身上。
往日有人偶尔提到阮府大小姐,只道她是一个几乎被亲生父亲遗忘,被排拒在帝京贵妇名媛圈子之外的寻常千金。加上阮云欢衣着行事内敛低调,一向不曾引起旁人注意。
而如今的阮云欢,有了御封县主的光环,又听闻宁王求娶,邵二公子与其来往亲密,更加上一个月前围场被困,几次出计求救,曾被同队公子大加赞誉,如今的阮云欢,早已不是半年前初回帝京的阮大小姐,而是挂上一抹神秘莫测的色彩。
此刻便有不少公子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的容颜,一瞧之下,心跳不由漏跳一拍。竟然从不知道,这位睿敏县主非但生的倾城绝艳,而那一身雍荣气度,哪里只是一个相府千金,分明带着皇家的凛然之气。
而在几乎所有的目光落在睿敏县主身上时,末席的一双眸子却牢牢锁上她身侧的陆轻漾,但见她云鬓高挽,一身宫装雍荣华贵,皇室的尊荣,养出眼底一抹冷锐。眉眼仍是那副眉眼,整个人却已与过往不同。公孙宁不禁黯然神伤,她……终究已不再是他的轻漾!
酒过三巡,席间众人已难安坐,纷纷起身,向今日的东道主敬酒。阮一鸣已贵为一朝宰相,除去封爵封侯,再无可升,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,竟然众口一词,将祝祷尽数落在那未出世的小公子身上。更有甚者,想起围场上阮相爷纳妾之日的洞房花烛,大笑着赞阮一鸣龙精虎猛,来年旺族添丁,不在话下。
子嗣本就是阮一鸣一块心病,此刻听众人祝祷早日得子,想到樊香儿的肚子,一时间意气风发,向身畔小厮命道,“如今大节下,今日又是欢聚之日,也请两位姨娘来席上热闹热闹!”
不是为了欢聚,是炫耀樊香儿的肚子罢?
阮云欢勾唇浅笑。
姨娘本是半主半奴的身份,不宜在这席上露面。只是樊香儿、袁青眉二人本就出身名门,与在座众人本就相识,一听之下,齐声喊好,便有几人将促狭的目光向黄公子望去。
一顷儿,樊香儿和袁青眉果然奉命而来。樊香儿本就是妾室所生,虽得宠爱,终究与嫡出的小姐不同,更在意的却是旁人的宠爱。加一入府半年,于这姨娘的身份渐渐适应,如今又怀了身孕,得阮一鸣和老夫人照应,更不觉得做阮相的妾室有何不妥,一身皆是狂傲之气,浅笑着给秦氏见礼,颇有示威之意。
微凸的肚子,掩在厚厚的冬装下,并瞧不分明,但那眉眼体态,已是分明的圆润。樊夫人坐在席上本来极不自在,此刻盯住了她,眉目渐渐舒展,目光向秦氏斜去一眼,便带上了一抹嘲弄。
妾又如何?若是生下阮一鸣的长子,这相府诺大产业,一样落在他的身上。
而那里黄公子瞧着樊香儿脸上的甜然娇笑,不由愣住,隔了片刻,却又笑出声来,杯中酒一饮而尽。她这里过的姿情肆意,枉他还为她牵肠挂肚,为这等女子,却又何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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