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魂归梦初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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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村确实是小，二十来户人家，合计约莫一百的人口。这边荒农民，本是朴实好客，如今见个落难之人，皆是热情相救。

风一躺在木兰花家的一张炕上，木兰花的父亲请来村中的土医，给风一把了脉，抓草药由木母煎了。木父扶他斜身坐起，木兰花便把药汤给他一口口灌了下去。

当夜子时许，风一方才醒转过来，木家也是安下心来。风一吃过一碗淡粥，又沉沉睡去。

风一在木家精心照料下，整整五日方才自个下得炕来。风一身体虚弱，便也不急于离去，且在此二十一队养息一番。

去年大旱，这塔南本就少雨，于是更是小麦大幅减产，水稻几乎无收。穷家早就无米粒之炊借粮了，而稍有余粮的人家也是顿时均穷了下来。风一乍获此情之时，吃着淡米粥的他，一个骨气铮铮汉，竟然柔肠百转，流下泪来。

风一身上还有四百来块现金，便把四百块尽数给了木父，由他购粮以济村民。大米市价也就二毛钱，四百块足可买得一马车的大米，略够一村度过这次灾饥了。二十一队救了风一，风一却也是救了他们。

风一白天在父老们出门干活时，在屋里炕上躺着练功，虽然不见多少效果，但他仍在练。而晚上，风一便为孩子们补些功课。就如此，风一在小村住了下来，日子倒也过得快乐。然而在村民面前的快乐中，风一早已在他的心中，诞生了一颗淡漠的种子。只是，他的淡漠，不属于二十一队任何一个人。

半月之后，风一已是完全康复。但他，此时也不过比常人略强，却难再他日风云雄姿，徒俱其表而已。

风一喜欢二十一队纯朴的村民，他也喜欢这里天真可爱的孩子们，但他还是要离开。一个早上，大人们都出门干活了，小孩们都上学读书了，风一留下一张书信，不辞而别，离开了这个救了他，也养了他二十天的“故乡”。

风一按地图步行，找到个小火车站，尽口袋里的钱买了尽量远的车票，却也到不了西金省。当他下了火车之后，已经由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，沦为一个无法自食其力的乞丐，凭乞讨为生，迈动坚毅的脚步，一路路，一城城地向西金省的方向走去。

他在天桥下，在十字路口边，跟着流浪吉他手卖过唱。他在建筑工地里帮建筑师傅们抛过砖头，系过钢筋架，捞过混凝土浆。他在家政公司打过零工，帮人家擦过地板，洗过厕所。他还在路边和其他的异地汉子，一起等待私人搬家“公司”的车请他们去搬家。他也曾经为某公司的玻璃门剪贴过美术字。

这一切，他就为了一餐饭，为了几个盘缠。

每当他在大城市里看到国行的时候，他就有些想笑，他有一张里面有一千块钱的卡！他想起了林东宝，他的那张卡在林东宝身上。这时他是一脸难得的笑，他一点也不后悔把那张卡让林东宝拿。再苦的生活，也是会过去的，因为他的心里，有个真正爱他的人在等他。

风一，在公历四月下旬的时候，终于回到了阔别久盼的凤岭师范。这时，他的口袋里已经又有了几十块钱。风一向班主任武尚只说，自己在外省意外病倒误了归程，便不再说什么。

“我去向学校说说你的情况，希望你能得到学校领导的原谅！”看着这个朴实善良、多才坚毅的学生，武尚不忍在风一面前说出，他被学校给予自动退学处分的消息。

风一没有看到林东宝。是银小雄告诉他林东宝已经转学了，也告诉了他那个自动退学处分的消息。风一苍凉冷漠的脸上，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，而他的内心，压抑着一股悲痛！那具玲珑娇体修长的脖子上，一张俏美的小脸，映出在他的眼前，而他的心，渐渐向深渊里沉去。

凤岭长街上，风一背手而行，脚步沉重。他的右边，是瘦白的王昊，他的身后，是每走一步都要让后脚踮一次脚，以加长步子的银小雄。

“风一，我发现你的脸变圆了，脸上有肉了，比以前帅了好多！”银小雄也不知道说什么，就这么似是而非的来一句。

“有么？”风一话语变得比以前少了很多。

“风一，我看你的脚步不是以前的稳重，而是一种沉重，呼吸也比以前短促，脸变得圆了更像是肿的样子，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！”王昊可说是久病成良医的人，直率的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