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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挑八股的卖货郎李老大?”
李老大扯下遮脸布,指着另一个隐身人又问吉德,“他是谁呀?”
“俺……”
“不用猜了。磨剪子抢菜刀……”
“李老四!哎呀呀咱们成天打照面,这是咋说的呢,俺的四位好大哥呀埋的真深哪,叫俺愧得无地自容啊!抱歉抱歉,俺的大恩人哪!啊,快进院屋里一叙。”抱拳作揖捣蒜一般,多年悬念,突然一时被揭开,吉德不知说啥好了。
“不啦,你这揖呀这就丁算报答俺们了。俺们还要去苏苏屯,和阻击东兴市鬼子援兵的曲大哥会合。大东家,就此一别吧,后会有期。”李老三四人,抱拳叩首而去。
“几位大哥折杀小弟了,来日必有厚报重谢!”
吉德哑着嗓子,扬手望着远去的四位隐身人的黑影高喊,举着的手,久久的停在夜空中。
这“四李”都是跑腿子,光棍儿一条条,平常就都一起嘎伙扎堆住在光普寺里一旁的破偏厦子里,吃喝不分彼此,一起做吃,一起睡觉。
李老三平日里头,戴顶抓挠得很埋汰的烟色一把撸毡帽,一身儿抹哧发亮的山东自织的黑色粗布对襟棉袄宽腰抿裆棉裤,扎的白粗布围裙黑乎乎油渍渍的看不出啥颜色,只有扒开粗针大线缝哧的边裉儿才能看出它的本色,挤脸儿的黑棉花包鞋更是埋汰得没敞看去。山羊胡子蛐蛐蜷蜷的从来都没直溜过,整日里鼻涕拉瞎的,鹰一样的眼睛角上总沾有一摊黄慝慝的眵目糊,红润的脸膛平整没褶一点儿也不腌臜,一双大手白皙的干净,人都说李老三这人是个怪人,瞅着埋汰拉沙的赶上臭豆腐了,可手出奇的干净。有人开玩笑说他这老跑腿子的手,是在娘们尿窝窝里泡过的。说话动静有很重的堂音的他,会扯皮子的玩上两句俏皮嗑儿,“俺是爷们面娘们身,干爷们事儿不会养孩子。俺的手啊,是天生大姑娘的手,要是只看手不看脸儿,你呀准把俺往你那个破家里拽,一上灶,可就扎约喽!”李老二平常打扮和李老三差不多,也是埋汰拉瞎的。不过,团团的脸挤着笑,修整齐整的黑黑胡子,就像栽在厚厚的上唇上一样,一根根齐刷刷的发着亮光,下巴刮得光光的有些发青。一双大眼睛贼眼皮包裹得透亮,浓浓的眉毛刷刷头似的奓奓着,给人一种刚毅的虎实。可他对人和蔼可亲,遇上没钱的,哈哈说下次吧。大伙都很喜欢他,见上好看的大姑娘小媳妇,总要拙嘴钝舌的逗嘘上两句,这也惹来一些小心眼爷们的嫉恨,锔点儿啥的活,总把老婆支得远远的,生怕老婆被这个很有爷们味的光棍儿勾引跑了。李老大长长的鞋拔子脸,三角眼儿诡莫深沉,嘴上挂着搭拉很长的八字胡,一副老道的样子,穿件古不古时不时的古代士子绅士穿的长袍便服,又似僧道穿的长袍的叫直裰的袍子,憨憨的为人随和。挑个八股绳的货挑子,晃当个拨楞鼓,走东家串西家,一路吆喝一路买货。生意清淡时,就拿出一些自个儿用花花纸包的糖球,逗嘘小孩子们招揽他的生意,闹哄哄的惹来娘们的青睐,一天总能赚来些饭钱。也有好心人给他搭搁对相的,他一笑的说:“咱自个儿强糊拉个半饱儿,哪还有多余的口食喂饱人家呀!丁算能喂饱,咱一个人儿混荡惯了,整个夹板儿倒不自在了,没事儿找罪遭吗?”李老四大腮帮子,大嘴岔儿,凸显的大钩鼻子上镶着两颗大眼睛。大个子,大骨架,大手大脚,一把大力气。松松垮垮的大衣裳,说起话来大嗓门,言简意赅,“中啊、行吧、去你妈的”常挟在嘴边上,给人一种大的的抒展。磨剪子抢刀子肯出一把力气,从不戤(gai)活,又快又亮,人称“大块头”。
曲老三讲过,这四个人是他在一个庙会上偶然发现的,都是身怀绝技耍棍玩棒儿的街头艺人,苦大仇深,又身有命案。从认了曲老三为大哥后,对曲老三忠心耿耿,一心不二。这些年来,一幕幕隐身人的神秘身影历历在目,吉德心里由衷的存有感激,又愧疚疚的难受,想对四个隐身人报答一二都被曲老三挡了驾。可这四个人,就在自个儿眼目前儿晃当了这些年,自个儿全然不知,真是苦煞人也。
耳边的枪炮声逐渐稀落了许多,“嗵嗵”吉德擂开了角门,虎头拎拄着把大铡刀片儿站在门里问:“俺那死妹夫彪九呢大东家,咋没和你一起回来?是不……”吉德没听虎头说啥,把马缰绳递给虎头,自个儿念叨,“一切都跟破闷似的,俺哪知道啊,这天底下啥事儿都出啊?奇了!挑八股锡溜匠、锔工匠抢菜刀,这个工匠那个巧匠的,就跟变戏法,哪跟哪啊能和神秘人联系在一起呀?俺咋想,也挨不上边啊?这些年,真是的,一杯酒也没喝上,俺这哪过意得去呀?”虎头拧个脖子问:“大东家你咋啦,魔怔了?俺问你俺大妹夫彪九呢?”吉德往院子里头走,扭过头说:“他的马,不都给你带回来了吗,你还磨叽啥呀?山田!山田俺非杀了你,恶贯满盈的玩意儿。”虎头还扭劲的问:“人呢,大东家?”吉德满腹心事儿地啊声说:“杀鬼子呢,待会就回来了。”虎头牵着牲口,攮哧着吉德,“俺是你大老爷家的外掰人,打鬼子这大事儿你就不叫俺了,狗屁拉屎的事儿可先把俺摆在头里了,啥事儿呢,对俺不恭啊!你大老爷,也学的知道偏心了啊?俺娘说的对呀,人心长了肉,就有薄厚。哼,你也脱不了那个俗?嘚扽,扽扽,瞅这败家马吓的,袷袢子的肉还得瑟呢。……”吉德走远了,还听见虎头再唠叨。
几条看家狗,紧紧把毛茸茸的大尾巴夹在胯裆里,拼着命,朝着枪响的方向嗥叫,见了吉德后围绕着嗅来嗅去,不住的往身上扒哧耍贱,吉德拍拍这个摸摸那个,稀罕的和狗玩耍。小鱼儿提溜个心,根本躺不下,就和柳月娥凑到一起,唠会儿嗑儿,就跑出房门外听听动静,馇咕几句,又回到屋里,反反复复地随着枪炮声响,蹦达出蹦达进的。这次俩人出屋也不知是第多少次了,小鱼儿耳灵眼奸,好似听出是吉德在逗嘘狗,又疑似自个儿心里太挂念吉德怕是幻觉,可又明明听出是吉德的声音,就捅捅拿手兜着雪花的柳月娥,向小院外拱拱嘴,柳月皎凝神一听,“啊是孩儿他爹吧?”小鱼儿“哼”一声,人已跑到院外和吉德打上了照面,“哎呀呀真是他爹呀,你死回来了?”小鱼儿眼里噙个泪疙瘩,嘴上问着,和后跑过来的柳月娥拥在一起,柳月娥放心的问:“仗打完了吗,咋外头还崩豆似的响着枪呢?”吉德说:“遇见冬至那个王八玩意儿了,他叫江湖侠士把俺劫持架回来了。”柳月娥从小狼皮做的操手里,抽出手,推下吉德的肩头问:“咋,你说啥?你再说一遍,冬至?”吉德不慌不忙的从套在薄府绸棉袄对襟羊皮坎肩兜里,掏出盒老炮台烟弹出一支,叼在嘴上,又细致摆纹的掏根儿火柴棍儿,在身上一擦点上了烟,狠狠的抽了两口说:“嗯哪!还有谁敢跟俺来这一套啊,也就这小子不客气呗,抹下脸儿来和俺造?”小鱼儿说:“你不能怨冬至大兄弟,他是好心。一怕枪炮啥的不长眼睛伤着你;二怕谁认出你。这仗一打完了,抗联一撤,鬼子找你的后账,那可就凶多吉少了?我估摸着,是这么回事儿。你咂磨咂磨,是不是这么回事儿?”吉德低下头,转了几步,踩过的脚窝印里渖出一洼水来,吉德照准一个脚窝印儿,猛踩下去,雪水嘣得四处都是,也溅到他自个儿另一只反毛皮鞋鞋面上,他跺了跺,又有雪水嘣到另一只鞋的鞋面上,他说:“跟这雪似的,俺也自个儿作践自个儿,拼死报了自个儿私仇又能咋的,冬至费心巴力的是让俺做些背后有利抗战的事儿,他这个心思跟俺说了一百遍了,俺就是放不下爹临终前,眼里对儿子的企盼。所以俺立志,要替他老人家报仇雪恨!”柳月娥说:“还是冬至想的长远,有远见。你这些拜把子哥们中,还就属他胸怀大志,像个爷们样儿!敢和你直言,不那么唯大哥是从。”小鱼儿说:“月娥姐,亏你还说呢,他那些哥们,拥护他和冬至闹翻了,心里窝的冰溜子还没化呢,一直搁在心里和咱的大老爷叫着劲。头两天,土拨鼠和土狗子从马虎力大庙跑回来,喝点儿小酒儿,还提起这件事儿来了呢。一脸的怨恨他,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,当帮孩子面前骂杂。说啥,‘大侄子们啊,没有我们七个兄弟当年在冰娄子里救出你爹和你二叔三叔,哪有你们这些小崽子呀?人活到啥粪堆儿上不能忘恩,还逮懂得报恩。咋报恩哪,别像你爹对你们冬至叔似的,互相闹一点儿不淤作,就一脚踡出门外,不讲究,不义气,不够哥们,更不够爷们办的事儿?爷们能办出那窝心事儿来?’他爹你听听,这误会整的,你冤不冤?这黑锅,得背到啥时候是头啊?搁我早就挑明了,你掏心挖肝的,明明做的是申明大义的事儿,这窝着多难受,还让好哥们们数达?”吉德说:“信天命,尽人事,这耳听那耳冒呗!你还不知道,他们都属犟驴的。认准一门了,九头牛也拉不回来,你咋说?那得俺和冬至四只眼对齐了,兴许才能搬动他们那根拧筋?”柳月娥说:“说也好,不说也好,不还是拿哥们处着呢吗?人生一世,泰山鸿毛,虽天壤之别,不也就一步之遥吗,最终也都是殊途同归,这就行了呗!货卖识家,人情不是薄纸,人家哥们间,今儿打的明儿好的,啥根儿是根儿蔓儿是蔓儿的,熬着吧!心熬碎了,再锔起来,也就熬厚实了。”小鱼儿说:“月娥姐,你不说就拉倒,一说就高屋建瓴的高我一筹?老辈人不是说吗,叫唤鸟没食吃,咬人狗不叫唤……”柳月娥听着,还没等小鱼儿说完,就扬起胳膊要打小鱼儿,“你个喳喳雀儿,还喳喳个屁呀?啥便宜你都占了,还欻儿空儿谝哧我,你是存心找挨打呀?”吉德忧心忡忡的说:“你们听听,星嘣的了。不过,西边苏苏屯那噶达枪声像崩豆似的,一阵紧似一势,打得挺是激烈呀!叔哥不是能不能顶住?”小鱼儿问:“三叔他……”吉德说:“哼,叔哥在苏苏屯伏击从东兴市增援的鬼子,不知能扛多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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