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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四说:
“我一个当伙计的,本不该多言多语。我看那娘们人不仅长的好,到挺有教养。咱吉大东家择及枯骨心肠,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。冤家易解不易结,士三日不见,当刮目相看,备不住那娘们已经洗心革面,不当胡子的女人了呢?我瞅那小娘们,瞅吉大东家那眼神到另有一层意思,好像有点儿相见恨晚那个?”
“那东方维纳斯,我看也那意思。我是女人,更是一个最懂女人心思的白俄女人。她是啥女人也好,我不管。我只知道有一个道理是相通的,那就是一个女人对一个钟爱的男人的感觉。她太那啥啦,太露骨,太锋芒毕露了,咄咄逼人。我受不了啦,大口的吃醋!我恨不得叫她立马消失,无影无踪,离我远远的,甩到北冰洋去喂白熊。德哥,那是个可怕的女人,最毒的蝎子,最可怕的蚺蛇,最不要脸的泼妇,淫邪得很。你是我的心中的偶像,你是圣洁的白马王子,就像那高加索厄尔布鲁士山峰皑皑的白雪,那么尊贵,彼得大帝比你都要逊色。我的白马王子,复仇的火焰是不会被美丽的魔力所迷惑,丘比特的爱情之箭,是不会射向恶毒女妖的。我是东政教的教徒,信奉主。阿门,赐福你的信徒吧!”艾丽莎风风火火地闯进来,妒火中烧,真心的劝慰而又虔诚的祈祷。
“谁也别多言,俺有一定之规。三夫人的存在是现实,她如今具体啥样,咱们谁也不清楚?俺赞成苏四说的话,冤家易解不易结,三夫人没咋的呢,咱们先毛了手脚?咱们是买卖人,不是入道的江湖,啥事儿都要有个了断。凭天而论,当年三夫人要置咱们哥仨于死地易如反掌,可咱们逃出来啦,是天意吗?路在嘴上,俺看是人为。苍桑大道如今渴望不可及,在哪里?为了生计,为了国泰民安那一天,有多少人明知歧途而无怨无悔的走下去。条条江河归大海,朵朵葵花向太阳,三夫人她就心甘情愿地堕落成人渣儿呀,俺不那么看?人再坏,没有坏透腔的,都有善的一面,都有良心发现那一刹。今儿个蹭个面,仇人相见分外眼红,不报此仇,誓不为人了,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。人还是能屈能伸的好。当年咱们和她前世无冤今世无仇的,胡子的习性促成咱们哥仨有这一难。理在咱们这一边,咱们又不系前仇招惹她,她还会记恨咱啥?这不是软弱,不是懦夫,是不愿招惹是非。咱们要想报此仇,也不能像泼妇似的傻拉巴唧见面就打吧?如果她不仁,咱还义个屁呀,不是鱼死,就是网破!俺吉德走南闯北,死过几回了,还能咽下这口气?”
吉德话音刚落,随着房门推开,三夫人威风凛凛出现在门口,雀嗓鸹舌地说:
“这口气是不能咽,新仇旧账一起算!”
全屋的人,没想到三夫人会这么快就来下马威这一手,惊得全屋人狼狈不堪。吉盛脑子灵光,虑高一筹,‘三夫人这一找门的举动,决非找老道会气,是另有所谋啊!’吉德刚要说话,吉增和彪九已掏出手枪,穿上去,实实撑撑顶住三夫人暄腾腾鼓起的胸膛。二乙子“妈呀”一声,淌着哈喇子,调头要跑招呼人去。三夫人没费吹灰之力,一手把二乙子拎了回来。三夫人面对黑洞洞的枪口,面不改色心不跳,一脸的灿烂。慢慢的伸手推开双枪,举手抱腕,翘起红唇,微动皓齿,大言不惭,莺言道:
“各位道外兄长,多有冒犯,侠女这厢有礼啦!侠女热儿个无意中碰见三位兄弟,心有余悸,怕三位兄弟还记恨当年蒙辱之冤。今儿个我是来道歉求和的。吉家兄弟,当年侠女眼拙,有眼无珠,不识泰山,多有得罪,还请见谅!今日有缘重相逢,侠女三生有幸。侠女终于有机会当面谢罪,赔不是了。三位兄弟,英俊潇洒不减当年,我侠女佩服之致。如果三位兄弟觉得侠女登门谢罪还不够有诚意,愿打愿罚,愿听凭三位兄弟处置。”
三夫人说完,单腿点地,行了一个谢罪大礼。吉德始料不及,忙起身快步上前,双手搀起娇媚的三夫人。两位宿怨冤家聚首迎面,能听到闻到相互的喘息声和诱人的气味,彼此此时此刻睁目神窃,才真真切切看清和感受虚幻中的面孔。三夫人眉清目秀,面嫩白皙,窈窕肉包藏,娇柔百态,一身风骚。吉德是面善龙颜,小眼炯炯,口方须稚,像貌堂堂,男儿味十足。两人拉着的手,像有无形的神力一般拈连了在一起,脉冲快速传导,红润的脸膛表情中,凝结出相见恨晚的情感。久久的凝视,双方被对方的美貌和庄重所吸纳。吉德对三夫人的置死地而后生的背水一搏勇气,深感敬意。三夫人对吉德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,深感敬仰。吉德自叹自个儿男儿不如女的懦怯,在三夫人敢做敢当的凛然气质面前,显得笨嘴拙腮,不知说啥好。
艾丽莎娇容愠怒,欧眼儿凸出,一步两步,顿到吉德和三夫人中间,扬手“呱”的断开他俩紧握着的双手,回手一拽一掖,把吉德挡在了她的身后,怒视三夫人,赍(ji)恨地说:
“你,耗子给猫拜年,是啥意思?往爷们嘴里送你那不要脸的臊肉,恬不知耻。我艾丽莎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,你想几句道歉的话,就把陈年老账一笔勾销,那得问问我的拳头答应不答应?”
艾丽莎话落探身出拳,照着三夫人花样的脸就是一个通天炮,想削三夫人个满脸开花。三夫人来个轻盈的燕子侧身反翅,艾丽莎悬悬的胸脯不轻不重遭了一掌,噔噔退了两步,撞在吉德宽阔的胸膛。吉德来个鲤鱼滚翻,闪过艾丽莎,挺胸挡住三夫人又一掌的打来。三夫人这一掌刚劲有力,吉德感觉到胸痛心热,腥味涌出喉咙,口里顿时穿出鲜亮亮的血来。三夫人傻眼地收掌,来个燕子反哺,双翅抱刍,兜住摇摇晃晃的吉德。艾丽莎晕头昏脑,捂着阵阵作疼的胸脯,欲想再努力出拳,眼看三夫人抱住吉德,众人反过神争相拥上,三夫人拼命嚎叫:
“吉大兄弟!大兄弟!哎呀妈呀,你?你啊,我?嗨,这是咋扯的呢?大头大头,快叫救护车!”
吉德五脏俱焚,昏死过去。
亚细亚医院病榻上,经过大夫紧急抢救的吉德,已经完全苏醒了。
一幅《哺乳圣母》油画的病榻前,三夫人熟练的拿着调羹,精心地给吉德喂着黄桃罐头里的汁水。艾丽莎悔恨地哭着脸,偷偷地噗煽着长睫毛扫着脸色苍白的吉德,沮丧地喃喃自语道:
“都是我的不好。我以为三夫人顶烟上,夜猫子叫鬼门关送死。三夫人她心目中,忒无人了?拱人家怀里来耍贱,脸叫狗熊舔了?我渍酸菜的缸,醋坛子。恋情的牝马,咬群!偷情的公牛,顶人!三夫人的美,嫉妒死我了?三夫人的武功,更是炉火纯青,我不是个?你哪都好,就是当胡子有点儿膈应人?好好的女人,干啥非落草为贼寇呢?我和你一样又不一样,家里闹红祸,爸爸丢下妈妈,还有家里的牧场和别墅,领着我混大溜,逃难逃到了这噶达。爸爸在中东路找到工作,和我开始还过的很好,后来爸爸结识了一个白俄军官的女人,就开始酗酒,不回家,把家里仅有点儿钱,都花在那个女人身上了。我那时才十六岁,已长成大姑娘了,亭亭玉立。有一天,爸爸没回来,我已身无分文了,就到那个女人家里去找他。开门的是那个喝得醉熏熏的白俄军官,手里捏个皮带,那个可怜的女人,**趴在床上,浑身被打得起了一道道鲜红的檩子,已有些奄奄一息了。我掉头就跑,被那个壮得如牛的军官追了回来,拽进屋里,就扒我的衣服,我拼命呼喊挣扎,也没有逃脱那个军官的魔爪。正当我要被强暴之时,那个女人拎起窝得嘎酒瓶子削晕了那个军官,我逃了出来,哭天抹泪地跑回了家。爸爸醉卧在床上,我摇醒了他,哭诉了我的遭遇。爸爸瞪着红红的眼睛,打了我一嘴巴,就忿忿的找那个军官算账去了。等我从痛苦中挣扎过来已是第三天的中午,咚咚的敲门声,爸爸回来了。他打了那个军官,也失业了。我边读书边到船员俱乐部当了侍女。酗酒,玩女人是休假船员消遣的营生。喝醉了就找女人,睡腻歪,又喝酒,男女为争夺心中的男人女人,争风吃醋,大打出手,你死我活,互不相让。我刚去在后厨,也没躲过这一劫,是当中东路局律师我爸爸的好朋友涅尔金斯基大叔救了我。他打伤了那个无赖。涅尔金斯基大叔因替罢工工人说话,得罪了路局,辞职到了黑龙镇,以开面包房为生计。老天爷赐福给我,就在那年我结识了德哥,瞅第一眼我就相中了他,我心中的白马王子。我惦念这个情人的德哥,从公司辞职,扑奔涅尔金斯基来到了黑龙镇,来到我白马王子身边,拿一个少女的心陪伴着他。今生我两人不能同床共枕,我的心已经和德哥睡在了一起。我乐意为德哥做出一切的牺牲,决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他。德哥,你好点了吗?你为我挺身而出,受了这么大伤害,我心里高兴又难过。三夫人你安的啥心,下手这么狠?打得我那个肿成了柳冠斗子了,要是这下子再醢在我身上,那还不得上下穿血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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