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吉德由苏四陪着,走街串巷,挨家查验存放皮子数量和破损情况,来到豆腐坊老曹家,堆放半院子皮子,吉增和吉盛哥俩正在过数,护兵霍仁也在。吉德摆摆手,让苏四不要惊动他们,就站在两棵大杨树后,听他们唠嗑。
吉盛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霍仁闲聊,吉盛问:“你们团长这人挺有意思啊,干那事儿,也不背着你们,赶拉洋片了,你们心里不痒痒吗?” 霍仁红着脸说:“谁又不是太监,又没病,都是生荒子,听惯了,越听越想听,尝不着娘们滋味,过过耳瘾呗!还是不听的好,听了几天过不了那个劲,下黑一躺下,脑子净是那种声音,做梦都是,可祸害人了。躲又躲不过,谁让你是吃这碗饭的呢,他是团长嘛!” 吉盛问:“你咋也姓霍呢?” 霍仁说:“我们是一个圩子的屯亲,按辈份我得管他叫爷爷呢。他可把我当成三孙子了,喝醉了净拿我砸筏子。他这个人,两大嗜好,女人和金钱。他老家有个老婆,年八辈也不回去一趟,四十来岁了,开没开怀都不知道。他老爹病的要死,管他要点钱治病,他连个屁都没有。你说,他为啥当这汉奸团长啊?” 吉盛反问道:“你说呢?” 霍仁白了吉盛一眼说:“为钱为女人呗!他不抽不赌,夸嗤点儿钱,都添活那无底洞了。那轩太太就是狐狸精,可骚了。趁团长不在,还和我动手动脚的**呢。我才十八呀,我刷那泔水锅去?” 吉盛逗小孩似的说:“哎哟啊,还挺纯呢,我的青瓜蛋!”
霍仁说:“你不知道,轩太太是咱那c富商张明轩的五姨太,六十多才娶的她。” 吉盛忙凑上一句,“梨花压海棠,老牛啃嫩草,稀罕归稀罕,红杏出墙来。” 吉增听得正来劲呢,吉盛插上这一杠子,很是生气,“老三,你别胡诌了!多大水自个儿不知道啊,别膻了脸?” 霍仁说:“他说的对。老家伙老的都掉渣儿了,有那心也没那力了,眼不见心不烦,七十五那年,发了善心,给轩太太买了这个院落,让她独居,还请了佛,老家伙想收收她的心。这可倒好,聪明反被聪明误,正中轩太太下怀。她二十七八岁,又长的水灵风骚,家猫不叫春,野猫还找上门来呢,何况她这些年没吃过饱饭,饿得嗷嗷叫,还等野猫来呀?什么老毛子开的舞厅酒吧了,丁把去。苍蝇都找有缝蛋叮,上赶的有都是。什么达官显贵,富商巨贾,没把门坎子踩破喽!”
吉盛问:“你们团长是咋挂上的?” 霍仁说:“鱼找鱼,虾找吓,王八瞅绿豆对眼呗!他那么大团长,弄啥弄不来呀,溜须舔腚的多了去了?那个傀儡市长,在酒桌上,把轩太太当礼物送给了我们团长。” 吉盛问:“你们团长就卖油郎独占花魁了,那些老相好的不气冒眼睛喽?” 霍仁说:“嗯!谁敢在老虎屁股上抓虱子啊,那不是找死啊?轩太太有那贼心,也没那贼胆呀!几个卫兵跟腚星似的,针鼻儿大的人也休想靠前儿呀?你还别说,真有那不怕死的。” 吉盛追问道:“谁呀?”霍仁神秘地笑着说:“要饭的呗!” 吉盛和吉增哈哈笑着,把查过的数都忘了。
霍仁说:“你别看轩太太她那么棍儿,多暂来要饭的,从不抠馊,两块三块的那么给。我们团长知道后没把鼻子气歪喽,骂骂咧咧地说轩太太爱显摆,充善人,那钱是大风刮来的呀?你和钱有仇,也不能那么败祸呀,老子弄点儿钱多么不容易呀?那得花多少心思,得坑多少人呐!”
吉增说:“俺看你们团长挺敞亮的,办啥事儿也不讨价还价,齐拉喀嚓,说一不二。” 霍仁一听,脸阴乎拉下来,冷落地说:“他那人,你们冷不丁看不透,太阴了!当面笑呵呵,背后净猫腻。你以为你们的事儿就那么顺当啊?嗯,他背后不知鼓捣啥呢?我不是癞蛤蟆摇羽毛扇,就当二诸葛!我把这话撂这儿,你们回去准有好戏看,麻烦大啦?” 吉盛胆颤地问:“会有啥麻烦?” 霍仁摸摸后脑勺,“说不准。我就是影影绰绰地有那么点儿感觉。”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这小东西,倒提了个醒。吉德听到这儿,和苏四对了下眼神,心里好像塞了一块大石头,沉甸甸的。吉德心想,狗叼肉包子送上门,能有啥大麻烦呐?顶多,多勒点儿钱儿,还能有啥花花肠子?霍仁这小子太嫩,嘴又没把门的,胡咧咧吧!瞅他那一本正的样儿,又像有点儿谱。他跟霍团长那么长时间,霍团长啥人儿,他最清楚了。咳,别说。俗话说的好啊,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,有备无患呐!
吉德没有打搅他们,闷头想着和苏四往回走。
人在爱上是自私的,人在性上是独占的,人在钱上是贪婪的,人在利上是不容它人分羹的。霍团长这人啊,无爱,滥性,为性贪婪,由贪婪不容和人分利,耗子想吞下大象,不为了私欲吗?
在道上,碰见了三浪子。三浪子汗巴流水的,造得浑身净是羊毛和石灰粉,倒像个退毛羊了。苏四问:“三浪子瞧你造的,忙活咋样了?” 三浪子拿大襟擦了把脸,笑嘿嘿地说:“还行,差不多了。算起来,得糟尽百十张皮子,都是捂的。妈的,李老蔫才不是物呢,偷偷给祸害五张皮子,给孩子做衣服穿了。不行,拿保管费顶。” 苏四问:“做衣服了?那咋穿呐,也没熟,多硬啊?” 三浪子说:“嗨,他管硬不硬,不光不露就行了。他家穷的,叮当响。一家人盖一床被,净睡炕席花子,要啥没啥,你说可咋整,瞅着都可怜的。” 吉德边走边说:“那就算了。苏四,咱再赒济点儿。再多给他家两块大洋,怪那啥的。”苏四说:“嗯呐!”三浪子磕头作揖地说:“大东家,我可替李老蔫谢谢你了。一过数,没把李老蔫愁死,一个劲抹眼泪疙瘩,磨磨叽叽地直骂他老婆,还打孩子。这回可好了,可救了他。” 吉德瞅瞅天说:“三浪子,抓点紧,赶天黑把车装上,明儿一大早就赶路。苏四,你和三浪子,挨家把账算喽,别太抠馊喽!这噶达穷啊,就指那点儿高坡地,十年九涝,又没啥进项,打点兔子狍子啥的,也就拉个馋,还能卖钱呐?” 三浪子说:“大东家,你算说对了,真够呛啊!去年涝的,有的家颗粒未收,真要嘎拉哈呀!大东家,多住一宿呗,好容易来一趟。” 吉德说:“不啦!这年月,提心吊胆的,赶早不赶晚,夜长梦多。俺们走了,你们也静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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