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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个小黄县,玩的就是嘴皮子。”邱厚来点着吉增说:“行!我家的皮货买卖在京城也是很有名的。当官不打送礼的。这阎王好见,小鬼难搪,你只要把李副官搞定,李团总那金条一上,李副官再敲敲边鼓,哪有不成的道理啊!哈哈,咱的买卖有门啦!老弟,有酒大家喝,有菜大家吃,有钱大家赚嘛!”
吉增和邱厚来俩人看看撂倒的毛子娘们,捞起死猪似的胖子,离开了这个幽窟静穴。
吉增还真把邱厚来托付这事儿当事儿办了。
吉增让铺子上的伙计到团部知会李副官一声,刚转晌午头,李副官就带个勤务兵来铺子找吉增来了。俩人一见面,先互相给对方一拳,算是见面礼了。李副官问吉增,“你风风火火地叫我来啥事儿呀?”吉增只笑不搭话,拽了李副官就往馆子跑。进了姚记鲁菜馆,跑堂的招呼着,就上二楼的一个小单间。一进屋,就把李副官拍在椅子上,撸胳膊挽袖子的叉着腰,冲跑堂的呼哈,“你先把李副官的勤务兵在楼下找个地儿,伺候好喽!俺这要两并盘,猪头焖子、水晶肘子,别磨灯儿蹭**的,要快!哎哎,走的倒快你?再熘、熘炒个鹿蹄筋儿,驴三件。酒,烫两壶上好的,老窖!”跑堂的吆喝着,一扬布巾搭在肩上下楼,吉增说着坐下自个儿磨叽,“嗳嗳这才像请李副官身架骨的样子嘛!”又冲李副官咧嘴呵呵的嘘呼,“这几个菜对你口味吧李副官?”李副官点下头,吉增也不说话,就笑着盯着李副官瞅,整得李副官搬着梯子上天,够不着门。油面小生的脸儿掠过疑惑,探寻的目光落在吉增笑开花的脸上找着答案。吉增那张脸不奸不鬼不滑除了笑还是笑,憨憨傻傻的,实在看不出啥破绽来。李副官晃下脑袋瓜子,摘下大盖帽扣在桌上,又摘下挎在身上的“七寸半”,“咣当”扔在桌子上,解开风纪扣,又秃噜扣儿全解开,咧开了怀。李副官做完这些,吉增还是咧嘴笑脸陪着不说啥事儿。李副官沉不住气了,梗着脖儿,仰着脸儿,眯哈的一笑,“你小子又想拉啥狗坨屎啊姐儿似的?”吉增把笑更深度一下子,露出一口白牙,“你这大热天的把我整到这噶达来,不单单是让我瞅着你傻笑那么简单吧?你有话就说,有屁就放,别憋馊喽!看看,你还傻咧?这么着吧,你个个儿傻咧够喽,我再来,咋样你说?”李副官说着搂起桌上的“七寸半”,拿过帽子,抬屁股要走。吉增脸儿“呱”一收,冷落落地,“哎哎李副官,你还真要走啊?这小孩子玩的把戏,你还是拿回家和你那二奶奶玩去吧,俺这又没笑里藏刀吗?俺是寻思着,咋样儿把俺这天大的羊粑粑蛋儿咋拉给你呢,你就坐不住板凳啦?军人嘛,要学会沉得住气,哪有火一燎屁股毛就跑的啊?哈哈坐,坐!”
吉增哈哈拉着李副官坐下。李副官看吉增弄的这一出,就揣摸有啥大事儿求他,一抹腚,转身坐好,看着吉增说话,“你记得不,俺乍到咱三姓这噶达那天晚儿,咱打的第一个照面,在那大桥,城门楼子外,你那会儿耀武扬威的是个连长。那三老臭是个班副。俺呢,按你当时那你瞧不起俺的样子,骂俺是臭要饭的。俺就随你屁股后,狐假虎威的跟进了城。等咱俩再见面,在俺的婚宴上,你照的一愣,还都认出来了?你高升当了营长,俺呢摇身一变,穿上绫罗绸缎,成了周大掌柜的姑爷殷氏皮货行分号掌柜的了。咱俩一见如故,你一直没把俺当外人,哥们了。这是啥,你还别说,这就是缘分!没那一个是天庭叱咤风云的守门天将,一个是地狱都不要的臭赶脚的(叫花子),咱俩还不一定能滑稽到今儿这份上?顶多你是个傲气十足蒸蒸日上的军官,俺呢是个阔气十足吃喝玩乐的掌柜,那见面客客气气打躬作揖,能处咱俩现在这样吗?”李副官乐着点着吉增,“你就一肚子花花肠子绕吧啊,我看你能把我绕哪去?”吉增忙咧咧,“俺这哪是绕啊,是圈猪上栏呢!”李副官一拳碓过去,吉增血呼地哎哟一声,“我真是拿你一点儿辙都没有,死皮赖脸的赖皮缠!那周大掌柜咋瞎了眼,把二小姐美娃嫁给你,叫你祸祸?真是的。”吉增说:“这就对了呗!你这溜光水滑相公似的,不也蟾蜍够着癞蛤蟆似的薛蟠呢吗?”李副官头疼地摇头,“你呀你呀,我这辈子咋摊上你这么个掉脚面子上不咬人硌应人的……”
“来啦,油着啊!”跑堂的吆喝着,“龙头焖子、水晶龙肘、龙蹄筋儿、龙三件,两壶琼楼玉宇龙庭的琼浆玉液,齐火了!客官,慢用着喽!”
“嗬家伙,这猪啊鹿啊驴呀这啥玩意儿,一到这馆子里就变成龙庭宴了!”吉增拿着筷头子拨拉着跑堂的。跑堂明事儿的,一堆笑一哈腰地出去了。吉增看跑堂的带严门,斟满酒,正装其势的站起来,恭恭敬敬给李副官敬酒“李副官,老天爷开眼,天上掉下金元宝,恭喜发财!”“咣”的撞盅,吉增一饮而进,李副官可是擎着,没动秤,“哪来的财呀你胡酎巴扯的,圈晾啥呀你?”吉增劝说:“你喝喽,财宝就来了!”李副官篙眼睛瞭着吉增,“我不喝了呢?”吉增说:“那俺就算崩屁豆啦!”李副官说:“那我要喝了呢?”吉增说:“你要喝了,屁豆儿变金豆儿!”李副官说:“好!谁叫今儿我和尚遇到光头的啦,脱裤子造呗,还怕你个老公?”李副官一仰脖儿,就倒进了嗓子眼儿,“我怕你吓着我这硬拉坐月子的。倒上,再来三盅。好兔子长豹子胆儿,上你这姐儿的凉炕!”吉增乐了,一盅一盅为李副官倒酒,“毛驴一顺毛,还用鞭子赶哪,来吧!”李副官小白净脸儿,串皮,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儿,恐怕那玩意儿也红成水萝卜了。吉增看了,嘿嘿捧着说:“这都说一喝酒脸就猴腚儿的人好交,这越喝越曹操的人难斗。看来,李副官脸红,是个好交的人。那俺就捅竹筒子直来直去了?”李副官一笑,“那里头你要能抹斜子拐弯,你咕唧啥,我都不眨咕眼儿,凭你咕唧的。”吉增跟李副官碰一盅,干了,“俺告诉你吐出的唾沫可收不回去啊?”李副官一拍胸膛,“我唆拉了还不行啊?”吉增说:“好!俺就要你这句话。”李副官叫吉增耍锅圈儿套瓦盆的忽悠,骂唧地说:“赖皮子,狗犊子你就咕唧猪哨子吧!”吉增煞有介事的压低嗓子说:“俺有个哥们,从京城来,大皮货商,想跟俺做一笔大买卖。”李副官一哈眯眼,“那关我屁事儿,不正常嘛!你赚得后门拉拉油,我还不是大肠干燥吗?顶多顶多,跟你屁股后,嘴抹点儿油,拉拉馋。”吉增一推李副官脑门儿,“你老兄这话就不对啦啊?笨寻思啊,俺多暂不把你当座上宾,不围着你屁股后转哪?你别吃昧心食,喂不熟的猫!”李副官扒拉着驴三件,点着说:“这三件玩意儿能离开吗,我不就说说嘛,你还当真啦?咱俩谁和谁,都背井离乡的,举眼没有个个儿的毛毛,不一把撸帽子没有里外吗?搁旁人,我还不这么说了呢?”吉增书归正传,“那是啊!李副官,俺那哥们,他初来乍到,怕路上不太平,白忙活一场。想借官兵的势力,打开一条通道,把货运出去。就想让你拉个纤儿,跟李团总说说,看李团总能不能帮这个忙。能行,就给引见引见。”说完,从兜里掏出两根金条,放在李副官面前,“俺也是受人之托,这点儿小意思,算是见面礼。等事情办成了,还有重礼相送。这你不发财了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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