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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大掌柜嗯,干嘎巴眼,八字胡撅达撅达就是张不开嘴,心说:你小子,你是用我说过的话打我的脸,堵我的嘴巴子,揭我的埋汰,你这是臊我,也是往我脸上吐唾沫呀?嗨,谁叫小尾巴叫这小子抓住了,算了!咦,妈的,这小子还真敢当着我的面跟我学我说过的话,够******尿性的啊!这损犊子要是真急了眼,谁******都敢咬哇?不吵吵,不嚷嚷,捅尿窝窝儿的鬼鬼祟祟地跟你整,你吃个哑巴亏,还不敢声张?嗯,我当初没看走眼,不是个囊碴子!嗨,哪个爷们不想寻花问柳的,这吉老二不求不哈,倒有点儿敢作敢当的爷台劲儿!如果这小子玩点儿阴的,偷偷摸摸的偷梁换柱你也不知道,你还不是蔫嘎的得受那蔫巴屁?嗯,这小子做事儿不藏不掖,倒也光明磊落,该咋的就咋的,透亮锛儿!这小子不做没棱两可的事儿,跟我年轻时一个尿壶。就这一个耿直劲儿,有时烟囱隈弯,也会改道!周大掌柜想到这儿,一个姑爷你能怎么着,也就是给个下马威,吓唬吓唬,就问:“哎小子,你给我听好喽,选你当我姑爷,没错!烂麻稀糟的事儿我不管,也懒着管。可有一宗,生意上的事儿你要给我上点儿心。你大舅辛辛苦苦重新弄起这个铺子,不能再毁在你手里。铺子毁了,我没发跟你大舅交待,弄不好你大舅还会怪罪于我?你虽是铁匠去补鞋,不对行!但谁又是从娘肚子里爬出来它是干这行的呢?不懂不要紧,你好好跟我学。虽然有些绝招传男不传女,你我翁婿各为其主,同道不同行,也是生意场上的对手。但我们必竟是一家人,姑爷半拉儿,难分彼此,你懂不懂?哼,咱在生意场这个大染缸里混,但要含诟而不污,洁身自好,顶当当的爷台啥样?阴沟里翻船的、抽大烟抽败家的、逛瓦子逛没家的,啥叫花天酒地?啥叫吃喝嫖赌?你个小嫩芽儿,要没我这大天给你罩着,早嘎嘣嘎嘣见阎王了,还容你今格儿气我?你大舅为啥派你来这三姓,你大舅为啥跟我攀这门亲,不就是想叫你不要步他的后尘,要叫你在三姓立住足嘛!我为啥选你当姑爷,我瞅你像是个爷们,你不像你那两个大舅子,软乎,还发面?就为这,我才恨铁不成钢,你懂不懂啊,臭小子!”
吉增历来吃软不吃硬,叫周大掌柜这苦口婆心的一顿软刀子,有后悔的心了,“爹,俺就是铅灌的脑袋,也该化了。爹,这事儿,你再不管搁得下搁不下,都先搁在心里,不要告诉俺大舅,还有俺家老大老三。美娃那还需你老美言美言。这当爹面前说了也不砢碜。美娃从怀上了就不让俺挨她身子。俺一个大老爷们,干柴火的,别说一根洋火,就一点点儿火星崩上了,还不着啊?爹,对错,俺心里知道,俺又不傻不夵的。”周大掌柜看吉增也有了悔过之意,气也就消了大半。“爹,你心里要还窝着火的话,趁没人,你就醢俺两下,解解恨!那火窝在肚里不淤作,会窝出病来的,爹你说是不是?”周大掌柜听了吉增这句人嗑,心早就软下来了。必竟是姑爷,没有血缘,跟儿子是有区别的。整太生分了,遭罪的还是我姑娘。算了,杀人不过头点地,且饶过这小子这一回,就说:“周大、周二,放了你妹夫!”
周大和周二嘟嘟囔囔也不知说的啥,反正是对吉增有怨恨。
美娟挓挓手,欢天喜地跑到西屋一瞅没人,就又跑到院子里,冲黑擦里几个人影大喊大叫,“爹!爹!生了!”周大掌柜一听跑过来问:“生个啥?”美娟说:“带把的。你又有一个大外孙子了。”周大掌柜高兴的一拍巴掌,“这可是盼了几年的大喜事儿呀!”美绢喊着,“吉增、吉增,妹夫你咋蔫蔫的呢,生个大儿子还不高兴啊,快屋里瞅瞅去。孩子就是小了点儿,像个抽大烟鬼似的,哭的动静比蚊子还小。不过,母子平安。”
吉增贼溜溜地瞅着周大掌柜没挪步,用手换着捋着两条胳膊。周大掌柜咧哧地说:“这是老天有眼,抽大烟是与无子缘的,你算个例外,还没抽到根儿上?瞅你个熊样儿,走吧孩子他爹?一瞅瞅你哪像个爹样儿,一天没个正形?我再瞅你掏鸡野窝吐烟泡的,看我不砸断你两条狗腿!你不要脸,也得给你儿子留下个脸吧?你儿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,你儿子能认你这个爹吗?周大,这天眼瞅着就亮,你给黑龙镇拍个电报。报个喜,报报平安!”
吉增打这个儿子出生后,可守铺了,整天蹲在铺子里,钻进皮子堆里,一弄一身的毛,弄得一天跟那动物似的。铺子生意比以前大不同了,红火了许多,殷氏皮货叫响了三姓。周大掌柜偷偷窥视一阵子,沾沾自喜的对美娃妈说,此子可教也!
美娃打有了孩子,无后为大的自卑感秋风扫落叶,自尊心叫她又恢复到做姑娘时的开朗活泼了,一天乐呵呵地左邻右舍串串门子,会会同学,跑跑娘家,上上姐家。有时还在家里炒几样好菜,请请娘家人。同时,对吉增也倍加的关爱体贴,不再欲冷,主动的撩嘘,夜夜恩爱如新婚,和睦得吉增整天把笑挂在脸上,慢慢地对回春院的粉莲冷淡多了。偶尔在美娃身子不便时去那么一两趟,蜻蜓点水的蘸蘸冰糖葫芦,也就应个景了事儿。大烟馆吉增基本停足。美娃知道吉增好这一口,就托人买一些上等抚远大烟膏子预备在那儿,实不可结了才给吉增烧个泡抽抽,也就打打牙祭。
周大掌柜老俩口子都像平常百姓一样,偏向老丫儿,对美娃这个老丫头疼爱有加,看吉增和美娃小俩口和好如初,看在眼里喜在心上,有事儿没事儿总是找个茬儿往吉增家里钻,喜滋滋美呵呵地抱着小外孙子小胖东屋串西屋的。有苗不愁长,小外孙儿生下时像个耗崽子,又黑又瘦,没几天,叫喝了猪爪儿汤、海参汤的美娃养人的奶水,催得就像雨后春笋嗤嗤地疯长,等出满月,长得白白胖胖,家里人从开始叫小不点儿改口叫小胖了。吉增对老来串门的老岳父老岳母也高兴地破费一些酒钱,掂掇来掂掇去,还是周家搭巴的多。吉增也讨好老丈人,窜缀周大掌柜给孩子起个大号。周大掌柜也当仁不让,谨慎地琢磨了好些日子,就在孩子过百天的大喜日子里,在八仙居酒馆摆了十几桌大席面,招待亲朋好友,当众赐给小外孙儿一个他认为最得意又好听的大号——吉周生!赏给小外孙儿的百岁钱图个吉利是六千六百块大洋,整整装了一樟木箱子,还将一幢闲置的花园小院赏给了吉增一家人居住,喜得吉增小俩口像吃了蜂蜜的合不拢嘴儿,双双跪下给周大掌柜道了谢。周大掌柜高兴地找不到北了,大显酒圣的海量,来的客也都是杜康的亲家——酒鬼!陪着周大掌柜闹腾到半夜。周大掌柜酒醉三日不理‘朝政’,周氏陪卧榻伺候,少不了对周大掌柜埋怨的唠叨。
一日,吉增在铺子里,正专心致致地查验猎户刚刚送来卖的火狐狸皮时,小四儿小心翼翼地推门凑到吉增身前,小声地说:“二少爷,粉莲让我给你捎个话,她有事儿找你。”吉增一愣,瞪眼瞅着心怀鬼胎一脸诡异的小四儿,“谁?粉莲!她咋找你,啥事儿?”小四儿一脸没表情地说:“她能有啥事儿,蛤蟆伸舌头呗!还不是想熊你两钱儿?不过,我听她话里话外,好像挺压舌头似的,不啥啥樱桃啥的,不咋的叫人咬了咋咋的,反正你去一趟不就啥都明白了吗?我知道,你不相信我,还恨我那回把你的事儿捅给我师傅那件事儿呢吧?你忒女人家子气了吧,都多长光景了,咋还鸡肠子似的?去不去由你,我是把话捎到了。哎,我这是顺道,师傅还等我去天和斋糗烧麦呢。二少爷,我走了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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