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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哈哈……再给邓会长喝一壶。捏着猴嘴儿,来热乎的,省凉水炸了腰?”
“哗哗”几条水柱,嗤嗤的,嗤向邓猴子的嘴里、鼻孔,满脸的尿水,嗤得邓猴子脑袋晃来晃去,喉咙“咕喽咕喽”的山响。
埋汰完了,几只脚踹木桶似的,把邓猴子骨碌到坎下的烂泥塘里。
几个黑影,呼嚎的推推搡搡,把欢腾留给了窝在烂泥塘里的邓猴子。
邓猴子从烂泥塘里爬出来,咬牙拔掉别在后门的圆木棍儿,疼得他脸抽抽成包子褶,啊啊地站起来,提上水汤汤的裤子,劈腿咧胯地挪到马前,蹬了几次马镫,刚一跨腿,疼得他哎哟哟地撕肛拉肠,差点儿掉下马来。屁股刚一沾马鞍,针扎刀拉的,疼得他栽于马下。这一墩,后门吱地穿出些稀溜屎。邓猴子趴在地上,又气又恨,又羞又臊,“我叫你遛达人家娘们前门像走平道似的,今儿你也尝到挨日后门子的滋味了吧?”嘿呦嘿哟,哪伙人呢,下手这么损?这伙人不像胡子,更不像蟊贼,就是混混,玩个流氓,太下流了?这不劫财,到劫我这大老爷们的色了咳?荒唐,太砢碜人了这个?“妈妈的,真是大犊子惹的祸,叫老子遭这埋汰大罪?”这口气,哪说去,说出去我邓会长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了啊?就人的耻笑,都叫你恐怖?啥叫打牙往肚子里咽哪,这拉嗓子呀?邓猴子想到这儿,不寒而栗!
不知忍痛多久,他想起兜里还有福寿膏(大烟膏),就抖抖搜搜掏出放在嘴里嚼咽下去。一会儿,疼痛减轻了,来了精神,骑上马,他不敢放颠,那还是扯肠子的疼。
二十来里的道,磨蹭到天蒙蒙放亮才到家。他没敢去小老婆屋里,摸进了大老婆大傻的炕上。大傻鼾睡得正香,叫邓猴子伸过来冰凉的爪子吓醒,说着下地点灯,“你抽哪赶风这一大早的,蹽回来干啥,叫瓦子娘们踹了,啊?”大傻光溜的抖着粗囵墩大腰板子,“咋造的这个啊?谁呀,敢对你邓会长下这毒手?”邓猴子唉唉地趴在炕沿上,“吵吵个你妈腿呀,都你那俩宝贝儿子,还喳喳?”大傻扒下邓猴子身上的埋汰衣服,“妈呀这臭,你叫人掏后门了,这一屁股的血?”邓猴子嚷嚷地叫大傻快烧烟泡,邓猴子抽上几大口,大傻抹着邓猴子的身子问:“老头子,这得罪啥人了?”邓猴子挪蹭下浑身都疼的身子说:“问你好儿子去?”大傻就怕邓猴子提她的俩宝贝儿子,一提就头疼。她知道她俩宝贝儿子不是省油的灯,老惹祸!
邓猴子几天不敢出屋,窝在家里不停的拉血,也不敢叫郎中,抽大烟挺着。
咯咯的大雁,从镇上飞过,镇里和土城墙上的杨树叶子发黄了,天冷了,吉德走在大街上,碰见绸缎庄少掌柜小转轴子,两人就到明月楼小啄。
闲聊中,从小转轴嘴里听说,前两天新开张的面包房老毛子掌柜的,来头不一般,暗地里捣咕军火。
吉德打算冬天晚重操捣腾鱼的旧业,再趁机碰运气多弄些麝香,挣笔大钱,把已筹建的铺子和宅院盖得讲究些。道上不太平,早想弄几支枪带在身上,正愁没路子,听小转轴子这一说,正中下怀,心中一喜,又不太相信小转轴子的酒嗑,将信将疑地问:“你搁哪尿道上听到的呀?”小转轴子肉嘟嘟随根儿的附着臃肿肥肉的单皮眼,谝哧地剜吉德一下,扁扁肉肉的嘴唇说:“我从不扒瞎?前阵子,你被刘三虎绑后的十多天头上吧,邓猴子和马六子也在这噶达喝酒,啊还有邓猴子的跟屁虫麻猫那小子。他俩说的,我耳朵长,听真儿真的。”吉德一听,乐乐地想起牛二和他学,他们哥几个整治邓猴子的事儿来,想起就乐。他感兴趣地问:“咋说?”小转轴子转下缀有嘟嘟肉的短脖儿一挺下颏,得瑟地说:“莫名其妙,你偷乐啥呀,你有意思啊?这面包房老毛子面包师,说过去可抖了,是中东路局啥局长的啥法律顾问,那个局长后台倒了,这老小子没了靠头,就拿家里祖传的手艺,在哈尔滨开个面包房维持生计。可不知咋的,和那边的毛子红党瓜葛上了,叫官府嘎巴上了,这才躲到咱这小镇上。这不算个啥,关键是他那几个老毛子女招待,长的那个俊,跟牡丹花似的。其中一个小娘们,是俄国白匪啥啥诺夫的姘头,手头有一批军火。那啥啥诺夫倒了,她跟那老毛子面包师是老相识,就跑咱这噶达眯眯起来了。这还不算个啥,听邓猴子说,这小娘们和刘三虎还有一腿。那啥啥诺夫在黑龙江边的大山里藏的这批军火,叫这小娘们找人运到啥地方了?她个小娘们,人生地不熟的咋整啊,就和万里河通的几个卖笑的白俄娘们搭搁上了。这天正赶上刘三虎去开洋荤,这小娘们多打眼呀,一眼就叫刘三虎掏上了。这明白了吧?刘三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,送上嘴的一块肥肉,那还哪有不帮忙的?这小娘们的军火,就落在刘三虎手里了。那小娘们也不糠萝卜人,从刘三虎嘴里又抠出一点点军火,个个儿做起军火生意了。说是她卖军火的钱,都拿来添补他那倒台的情人了。这事儿呀,邓猴子就没拉好屎,想和马六子连手,从那小娘们手里,弄到这些军火,一想那个拉伙。拉伙不行,就卖钱。马六子没敢答应,怕这小娘们和刘三虎吊膀子,遭刘三虎报复。这消息,可有准头。听邓猴子说,他送给刘三虎一个姐儿,翠花楼的萤火虫,做被窝里的小猫儿,那刘三虎有啥猫腻,邓猴子不知道啊?”
吉德听了,思量一下,又和小转轴子灌了几盅,叫来老板娘,耳语了几句,老板娘点着头,笑笑走了。
小转轴子瞪圆眼睛抿哧老板娘的提溜圆屁股,对吉德说开了老板娘的艳史了。
这老板娘,叫月容,原是翠花楼的粉头。十七岁那年梳拢,就叫这的掌柜曾利给相中了,花了二百块大洋,替她赎了身。从良后,就帮衬曾利打理明月楼生意,做的得心应手,把曾利喜欢得像宝贝一样宠着。她也给曾利挣足了面子,生意是天天爆满,一天比一天红火。要不是曾利碍于大老婆那母夜叉情面,早收了房了。人们叫她老板娘,她也当仁不让,心安理得。曾利大老婆听后气得直发疯,看她把这的生意做火了,也拿她没办法。钱能买醋酸,谁还管吃醋了?由此,月容就不把曾利大老婆挂在脸上了。曾利隔三差五也偷偷摸摸上上手,呱嗒两下。这玩意儿也是风情,和好几个商号大掌柜的都有一腿,还时不时的到几个绺子上踏青。那些胡子还都买她的账,抢这家砸那家,可明月楼不仅安然无事儿,而且胡子还把大把大把的钱花在这里,谁都佩服月容有两下子。
小转轴子邪个扔地说:“姐儿们的本事那是明买明卖,花钱就满足你的**。和从良后的老板娘比,那是暗的。家花不如野花香,野花不如偷花酷。偷就不一样了,得欻机会,抓紧工夫,避嫌疑,忌露风,凑到一块堆就心急火燎,黑瞎子囫囵呑大枣,还没咂巴出啥味呢,匆匆散了,老也整不透。你说那心,闹巴熥的,还不想下一回呀?这打食,关键在强烈期待的下一次。老惦记下次好好过把瘾,下次又和上次一样。所以呀,揪心,就要的那个筋叨劲儿,那神秘的味,那永远不满足的欲壑。人家老板娘暗来,不卖,偷的是个情,拢人心。所以,老板娘是个偷姐儿。你想过瘾,就得丁把溜着她,捧她的场,吃顿饭不为别的,调**也行啊?你看,这女人呀,妙就妙在如何利用妙处。女人利用自身资本打个天下也不难,关键得有利用自身资本的头脑?没有头脑的女人,也就是男人泄欲的躯壳,玩完一脚踹喽!女人都有那个,是资源,招事不招人,还不是不会卖弄?猪脑子再加上呛水,那窟窿只好遭罪了?”吉德听了小转轴子对女人偷情的奇谈怪论,嘿嘿地说:“你还真够个偷家,真像那么回事儿,懂女人心思?女的,真有好这一口鲜的。”小转轴子抹下肉哈哈的下巴说:“女人这玩意儿,嘴上不说,心里可想跳槽了,碍着个脸皮。女人要不要脸,你爷们还造不过她呢?要说谁最不要脸,男人最不要脸了?家里有,还到外面胡扯去,吃锅望盆的。俺呢,是嘴稍,心不骚。不像有的男人,是嘴把风的干净,心里可肮脏了。俺也佩服那号男人。十个男人九个骚,一个不骚就是个大酒包嘛!俺呢,就好喝这一口,骚上就没那个兴头了?”吉德叫小转轴子有口无心说的瞎说,脸嗤溜一红,有酒盖着,小转轴子也没察觉,感叹地说:“女人也是千人千面,哪有千篇一律的,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嘛!”
“哎,吉大少爷,这会儿有空喝小酒了?”泰和大杂货铺子大掌柜成士权,捏个小酒盅,从一旁桌子趔趄的走过来,“瞅打你这一来这镇上,就沒见你这么消停过?来,小爷们,老没在一起喝过酒,咱俩弄一盅。”
“啊呀俺敬你才对,喝,喝!”吉德忙起身,赔笑地和成士权干了一杯,“成大掌柜,坐下、坐下,一起喝。”
“瞅你和你大舅,这镇上叫你爷俩呼咚的,一溜胡同!”成士权一屁股排在吉德捞过的板凳上,嘴就开了河,没了收管,“啊,瞅你啊,比小转轴子还小呢,兜里翻在外边,一文沒有,兜干净,赶上要饭的叫花子了啦?从老鱼鹰的破鱼篓里挠哧点儿鱼,套上庄户院小孩儿玩的破爬犁,跟几个庄稼院的穷屁孩儿,愣瞎瞎的闯那屎都不拉一泼的老山老林,捣腾猪食的,几个个,你就发了,发的跟大粪坑似的齐溜堀哧,满镇子都闻着味了。”说着话,就惟妙惟肖地学那狗闻东西的样子,“人人伸个鼻子,抻个脖儿的闻哪,这个闻哪,闻出啥味来了?一开始,都手捧着笑掉的大牙闻,啥味,闻着闻着,闻出点儿煎炒烹炸的味。再闻哪,眼瞅着你顶下孙二娘那场的房产,这一扒,张罗盖房子,这才叫人刮着眼皮闻出那个味。这味,就变了,是你吉大少爷手头攥的那金子味了。谁不竖这个,大拇哥呀!嗬,好家伙,这一子又买下东大街北那块空场,更把人的眼眶上镶上了金边儿,闪闪的,瞅得直放金光!你这吉大少爷啊,这一趟闯老山老林,挖着金山,淘着狗头金了。这都是猜测,信的人有,不信的人也有。吉大少爷有靠山,他大舅呀?这回这批军活,崔镇长都说了,镇上的捐税有半层多都是殷大掌柜捐纳的,这是大户呀!大外甥盖个铺子建个房舍,算个屁呀?殷大掌柜手丫缝儿,滴哒那点儿金粒儿,就错错有余?”
“哎,咱三个‘黄县嘴子’也顶不过你一个‘掖县鬼子’,俺说成大掌柜,这俺可知道,这盖房子的钱,可是吉大少爷两手攥空拳个个儿赚的,没指他大舅一分一文?”小转轴子顶成士权的嘴巴替吉德打抱不平,“这还不说,人家吉大少爷,给跟他一起走南闯北的那几个庄稼院的小穷哥们,在殷氏皮货行都入了股份,年年白拿红利,这帮衬多少人哪?你成大掌柜,能做到这一点吗?你低头找提啷的家雀蛋儿算账的主儿,一分钱都攥出水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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