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爬犁上这一对轻云淡水男女,一棕买卖,使他们俩各揣心腹事。娼妓为能跟老相好百年好合偕老婵娟,施美人计,捆住一个一心想露水变甘露的老光棍儿的身心,叫老光棍儿铤而走险,干出偷盗狗窃人家财宝的勾当,老光棍子还蒙在鼓里做他的大春梦。
马喘喘的两束白雾,撬开了老天爷的后大襟,揭开了黑暗的面纱,拉出日头爷的白曦,托出日头爷蕴蓄的红霞,冉冉露出娇嫩嫩的半边儿脸颊,娇声娇气的铺洒亮晶晶的绚烂,绽放阳光。山露出了真容,林呈现了多姿,雪亮出了白亮,鸟探头震翅鸣响了晨曲。
山道通衢(qu),一道儿上,阒(qu)无一人。光阴荏(ren)苒(ran),黑天见亮。
马倌惺惺忪忪抠去内眦角的眵目糊,哈哈地打着大哈哈,舒展展地抻个大懒腰,遥望一下两边的披沥霜雾的崇山峻岭和密林灌丛,“天亮了!”
在忐忑中朦胧的映山红眯缝着鱼眼纹,两眦微睁,“这到哪旮旯了,都深山老林的,也看不出去呀?”马倌跳下了爬犁,颠跑地说:“谁知哪旮旯,一条道跑到黑呗!腿都坐麻了,反正走了半宿,我困死了。你没冻着,下地跑达跑达?”映山红捶着大腿说:“我倒没麻,就木夯夯的。这大脚片子,多亏了你的狼皮了。这不包上,早冻掉了。”
马爬犁绕过一个山坡,前面一小片平地,长着密密实实的黄花松,有个卡楞房藏匿在林子里,一个地窨子埋在厚厚的大雪壳子中,露着的窗户门,像两个贼溜溜的大眼睛,窥窃窄巴的山道。
马倌见有歇脚的了,心中似有渔舟唱晚的景象,“前边儿有歇脚的了。咱们也得打打尖,牲口也该喂了,没闲脚跑了半宿,都出汗了,累得够戗了。”映山红听马倌这平常话,身子一抅淋,眼光打斜,异样的瞅下跟在马旁颠喝的马倌后身儿,撬起屁股往前边儿望望,卡楞房和地窨子映入眼帘,脸上掠过一丝笑靥,“啊,是该歇歇了。”马倌回头说:“你也是太那个了。”映山红鱼鱼雅雅的扭下蜂腰说:“别扯那没用的,干都干了,还说啥那没**的话干啥玩意儿?快停下,我放放松,这憋的,快爆了!”马倌“吁吁”的叫住牲口,“这就差几步了,到地场再尿呗,憋憋得了?”映山红咬咬显人喜爱的瓠瓣儿,霜眉绒睫,丢个眼色,“你要那啥那会儿,能憋住啊?”映山红挪动身子下了爬犁,马倌搀了一下,“猫爪子下的耗子,你不拔罐,能吗?”映山红跑到道旁,搂起裘皮,撩起荆钗布裙,解开裤带,蹲下后,两个圆圆满月的大眼睛朝卡楞房方向偷觑,眼神中似有啥企盼。
“瞅啥瞅啊,没人看哪?”马倌似觉得映山红一个破老娘们还害臊,多余。他哪知映山红心里有事儿瞒天过海,前边儿就潜伏着危险呢?映山红提上裤子,“这天真冷,都嗤溜屁股沟子。我害啥臊,啥没见过,还怕人看?我是想啊,前边儿房子里別有啥歹人,咱得防着点儿?”马倌说对呀,“那咋整?”映山红上爬犁从棉被里捞出大包袱,“这玩意儿太香了,谁一闻都能闻到?我看你刨个雪坑儿,先埋在这噶达。”马倌嗯,“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我埋。”
雪坑几下子就挖好了,马倌把大包袱埋好,还有点儿担心,“野狼鼻子可奸了,啥都造。得想法叫它闻不出来,咋整呢?”映山红一翻大眼珠子,“我尿的尿,多骚,浮在上面,狼一闻,就呛跑了。”马倌睄下映山红,“骚老娘们,啥都有用,这尿能呛死狼?”映山红一抿搭,“不呛死,也呛个倒仰!”马倌单腿一跪,想捧起嗤尿的雪块儿,两手一捧, “妈妈的,嗐,******冻成一个大锅盔了,还黄黄的,赶上银镶金了。”映山红竟任儿玩马倌,“你顶上,我看看像不像金盔银甲武将?”马倌不骞不崩的还真顶在头上,按戏里的模样儿,戗戗的一摆架势。马倌的滑稽,換来映山红咯咯的一串铃铛,叫马倌这个开心,“噗嗵”双腿一跪,“娘娘,老夫这厢有礼了!”放下尿盔,“咣咣咣”磕了仨头。
“免礼,平身!”映山红一拂袖说:“金盔给宝贝盖上吧啊!”
“嘿嘿,得令了!”马倌跪爬着将尿盔扣在埋麝香的雪堆上,爬起来冲映山红一个劲儿的嘿嘿,抓起鞭子,“驾!”马眯登的猛一扽,把映山红扽个四仰朝天,险些滚到地下。
“你他妈唬啊,差多点儿摔下我?”
“老婆,谁叫你不把着点儿了,愿我吗?”
“谁他妈是你老婆,臭美!我是谁老婆,看天上掉树叶砸着谁了?该然谁的,就谁的。挣,你挣过命吗?”
“你别再掰了!除我,谁疼你呀,破烂货!”
“哎呀你胆肥了,敢骂我?”
“骂你?待会儿我******!”
马爬犁在卡楞房前停下,马倌说:“我先进去瞅瞅,你等着別动啊?”映山红“嗯”,一撅嘴。马倌一脚踹开门,一股松树油子味呛得剋剋咳了两声,拿眼一瞅,黑黢的只有从冻一层冰霜的窗户纸透进薄薄的一抹光亮,光亮下啥也看不清。
“有人吗?”
“这不人吗,没长眼哪?”
“你他妈谁呀,哪旮儿呢,会说人话不?”
“不是人话,你咋听明白了?”
“你出来!夹个尾巴顶啥棍儿呀?”
“不揍你了吗,贼孙子!”
马倌寻声照一个杵着的黑影,“啪”就一鞭子,“我叫你人不人鬼不鬼的作妖,抽死你个王八犊子!”黑影哎哟大叫扑了上来,抓住马倌皮袍的领子,“你他妈真把个个儿当根葱了,我整死你个冒失鬼?”马倌也不善茬子,一把抓住那黑影的脖领子,两人扭打在一起,滚打在地上。打着打着,马倌抹荒恍乎的面熟。
“你?良莠!”
“早知你是马倌!”
马倌撒开手,从良莠身上爬起,喘喘地说:“你咋在这儿呀?”良莠爬起来横横地说:“等你呀!东西呢?”马倌浑浑噩噩地问:“啥玩意儿,等我?”良莠推下马倌,“不等你等谁呀这破天?别装,东西呢?”马倌眯瞪眼儿的一脸雾水,晃头晃脑地问:“啥东西呀?我跟你兔子、松鼠,不是一家?一个吃青草,一个吃果实,咱俩也没啥瓜葛,也就在客栈见过几面而已,再没啥了?我问你,你这咋回事儿良莠?”良莠哼哼地绕马倌瞅了一圈儿,“你老小子啊,嘴还挺硬?冲咱爷们,我棺材板儿都给你预备好了,你放心的走,你相好的我给你经管了,瓦子我都在哈尔滨找好了。不值几个钱,够给你棺木本儿钱了。”马倌气得懵里懵懂,“****妈的,你狗尿包狗屁的啥玩意儿呀?你抬起胯子,把你狗屁放明白点儿,我听不懂你嗤的啥狗臭屁?”
“掌包的,爬犁上啥也没有,就一个娘们。”
良莠“操”,横愣横愣眼珠子,一巴掌死死的掴在马倌脸上,人一趔趄,把狗皮帽子都打飞了。
“捞出去,绑在树上,给我打!给我往死里狠狠地打!打出蛋黄!”
马倌“你打我”的喊着,饿虎的扑向良莠,唔咋的叫上来的几个人,搂胳膊背哈腰地拖到外面,拿绳子捆在树上,嘴上还给映山红鼓气,“你别怕那狗犊子,我看他能咋的咱俩?不就喝醋吗,你相好的叫我占了,你咋的吧?大王八蛋!”
映山红惶惶然的面呈恐惧的爬下爬犁,向马倌奔奔,又幸灾乐祸的一甩袖子,“死不了的,喝你妈个酸哪?”就回身奔向从卡楞房走出的良莠,妩媚的一笑,****的一翻魅眼儿,拍打一下良莠的胸脯,拿膀子贱贱儿的蹭蹭良莠,“嘿嗯“的一扬下颏,“想我不!”
马倌挣挣膀子,破着嗓子喊:“映山红,你不用求他,我跟他没完!”马鞭子、拳、脚,雨点儿的落在马倌身上,马倌嗷嗷叫的骂大街(gai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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