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0章 悟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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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羽打开店铺的门，并没有走出去，而是望着街边的雪景，隔壁的店铺外，也支起了炉子，卢春秋睡在不远处一张被棉被包裹的躺椅之上，正悠闲自得的哼着小曲，完全一副普通老人，颐养天年的神态。

“若是有一天，我也老去，是否能够如此洒脱？”方羽心中自问，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，如今他还年轻，显然还无法知道答案。

雪越下越大，街道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少，就算是修士无惧风雪，也在这个季节很少会选择出门，似乎这个季节，就注定了要大家变的安静。

方羽来到这个世界，第一场雪是在祁连峰上，那时候的雪很大，覆盖了整个山峰，也就是那场雪，鉴证了他踏入北原之路，而如今又是一场雪，可他却是已经有了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。

南岭，一个未知的区域，可却是比北原的条件优越的多，他想要去那里突破悟道境界，因为如今的他，已经隐约的察觉到，北原的天地似乎真的出现了问题，如果他在这里进入悟道境界，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。

只是在离开前，他要去看那个女孩一眼，尽管知道看了一眼之后，会更加的怀念，可还是依旧想要去看看。

“你的天地，可曾下雪，你的心中，是否思念？”

齐倾城缓缓从店铺之中走出，她的一袭红袍就如同一团火，异常的醒目，她轻声的吟唱，却是在她的身上，散发出刺心的悲凉。

“思念情郎了？”方羽微微一愣，笑着打趣道，这丫头古灵精怪，突然变的伤感，让他不适应。

“放屁！我可是叫倾城，一般长成我这样，世上还有男人能配的上我？”齐倾城一副高冷的模样，狠狠的瞪了方羽一眼道：“这是当年我们齐家的神王，写给他恋人的诗句，在我们中州很出名的！”

方羽诧异的看着齐倾城，原本想要挤兑的话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，神王，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，每一个修士都敬畏有加，恐怕很少有人，敢于去讲他们的奇闻异事，更何况是神王的情诗，他真正的知道齐倾城究竟有多么的胆大包天。

“我看到你的世界，那里下着雪，可我不愿意问你，是否需要添一件衣裳，因为我怕你需要，而我无能为力，只能黯然神伤！”齐倾城轻声的吟唱，仿佛真的看到齐家神王年轻之时的身影，站在雪中，对着远方眺望。

方羽心在悸动，因为齐倾城的每一个字而触动，这就如同此时他心中的写照，在寒冬思念一个姑娘，却是无法走到对方的身旁，哪怕是披件衣裳也是奢望。

此时的他，才意识到修道的残酷，就算是曾经的神王，也和他如今一样充满无奈，可却无法驻足，因为这是一种艰难的取舍。

外面的雪，越来越大，让人的视线都会模糊，店铺外的火炉被雪压灭，孩童纷纷跑回家中，刹那间整个街道都变的安静。

齐倾城没有再开口，而是看着这样的景象发呆，她曾经问过太多的人，可从未有人对于她的问题有迟疑，在修士的眼中，情感永远是次要的，因为太多的人认为，修道获得的漫长寿元，才能够握住珍惜的，可最终的结果，失去的将是永远。

她不知道神王诗歌之中的女子，究竟是谁，可她却是知道，神王归来之时，没有再看到他心中所念之人，就算强如神王，最终也不得不面对这样生死相隔。

“悟道，实际上何尝不是一种取舍，想要有所得，就需要有所放下，原来这条路早就已经明朗，只是我一直放不下！”方羽走入雪中，瞬间就被这雪吞没，他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。

一直以来，他都以为，只要自己去了合适的地方，就能够悟道，可这一刻，他才意识到，北羽墨可以在北原悟道，孙家的那位神秘的天骄也可以，甚至自己素未蒙面的大师兄，也能够做到，而他不是不如，而是不愿意面对罢了。

悟道，并非是得，而是一种舍弃，从此选择一条路，摒弃之外所有的道，而世间修士的道，大多都和一个情字无法区分开来。

当初云霄子，为了守护那青铜棺中的女子，自封修为，不愿意继续修道，是因为他的道，无法容纳爱情。

当日摩柯，为了见自己母亲孙蔷薇一面，自废修为，否则就无法再迈一步，是因为他的道，无法容纳亲情。

如今的他，心中还念着一个人，所以他无法悟道，若是想要进入这个境界，就需要忘去思念，而他不舍，所以就算他出现在了南岭，也依旧无法悟道，因为他放不下。

在雪中，方羽明悟一切，可这明悟却是那么的痛，意味着要进行取舍，这样的取舍，他知道自己做不到。

“唉！”

店铺中，卢春秋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，忍不住发出了轻叹，他已经达到问道境界，自然能够感受到此时方羽的状况，一念可悟道，可这一念却是重若泰山，所以自古有情之人，皆不适合修道。

“唉！”

一声叹息，在风雪之中回荡，渐渐已经分不清楚，是真实还是虚幻，直到被风雪带出很远，直到最终消散。